花奶年轻时嫁入我们村引起了空前的轰动。家门口如同赶集一般,熙熙攘攘挤翁不动。大家都来看貌美如花的新娘,是怎样的惊若
北京最好的白癜风专科医院在哪里天人的,特别是年轻男子更是奋勇当先只为先睹芳容。 花奶确实漂亮,用戏词形容就是柳叶眉,杏核眼,樱桃小口一点点。婚礼上花奶落落大方,面带微笑的和众乡亲交谈着。 花奶的丈夫佟希文当年也就二十郎当岁,家中无父无母,是从山东曹县逃荒到陈庄的。陈庄大户陈老爷子看陈希文小伙知礼大方,就同意他定居在此。并在村西头老槐树下给他化了一处宅子。陈希文靠走街串巷卖针头线脑逐渐积累了一些钱,靠街坊四邻帮衬盖起了三间草房,算是正式落户陈庄了。 花奶也似乎没有父母,娘家没有一个来人。婚礼在拜高堂的时候,希文把陈老爷子请到堂前,小夫妻恭恭敬敬给老爷子磕了三个头。 婚礼热闹却短暂,希文没钱置办酒席,典礼结束后,撒了一包糖算是回乡亲礼。陈老爷子给了希文几床被子算作贺礼。因陈老爷子在此顾半大小伙均不敢造次,日落西山后,后生们拔出眼睛不舍而归。 希文拜了陈老爷子为高堂,也就意味着算是老爷子的半个儿子。姓佟的算是在陈庄扎下根了。希文每天敲着拨浪鼓推着货郎摊走街串巷,花奶则在家缝缝补补,日子过得简单而幸福。 一年后,花奶生下一个男婴,希文没有学问,让花奶给孩子起名。花奶当仁不让,略一思索,为孩子起名庆之。希文嘴里默念几遍,大呼好名字。 那一时期,农村人给孩子起名都土,没有学问的起个狗剩子也认可,肚里有点墨水的就叫什么福,什么昌的已算大雅。花奶给孩子起名庆之确实惊到大家了。花奶肯定是有学问的人。 花奶身世一直是个迷。终有一天,久居曹县的一个乡邻回乡后告诉村人。希文和花奶本是一个村的,希文父母双亡靠走街串巷卖些针头线脑过活。花奶家境殷实,常找希文买金丝彩线之类的,一来二往两人相识并生出情愫。花奶父母觉察,从中阻绝。无奈花奶以死相逼,花奶父母心凉就与花奶断绝关系。花奶便和希文一起背井离乡来到陈庄。此时希文在陈庄已有根基了。两人和睦乡邻,风平浪静的生活着。 村人听了此人的简介,唏嘘不已。惊叹花奶烈性奇女子,顿生好感,更愿与之亲近。 庆之两岁,花奶又生一女孩起名凝之。乡人皆说此名好听,又赞花奶儿女双全好福气。 庆之五岁,突然有天高烧不退,希文请遍附近名医均不奏效。终有一天,庆之烧退了,只是眼神涣散,口吃不清,脑子烧坏了。花奶心疼不已,但无力回天了。从此对庆之怜爱有加。 庆之八岁,希文下地干活。花奶让希文送饭给希文。庆之提着几根油条和稀饭就去给父亲送饭了。花奶交代,路上不能偷吃,你的油条都给你在家留着呢,庆之含糊应允。 太阳西下,希文回到家,花奶问庆之呢?希文说没有见呀,还埋怨花奶不给自己送饭。中午还是和邻居老周大哥一起吃他的饭呢? 花奶一听就慌了,她以为庆之给希文送过饭后,和希文在地里一起吃了。希文也慌了,赶忙放下手中的锄头出门去找庆之了。 村人带着火把找了一夜也没有发现庆之。花奶瘫坐在地头,呼喊着庆之的名字。村人无不落泪,饭后又帮忙寻找。 几日后,一个放羊的老汉在离村七八里的卧虎沟里看到了庆之的尸体。旁边放着风干
白癜风康复案例的油条和稀饭。庆之是饿死的。花奶歇斯底里的哭喊着,自责不该让庆之一个人送饭,不该嘱咐庆之不能偷吃,孩子最后饿死也没有吃一口油条。 花奶感觉一下老了几岁,鬓角头发已有些花白。和邻居姑嫂们聊天常常自责。 凝之转眼也都十岁了,出落的和母亲一样漂亮。已经会帮母亲做很多家务了。花奶又有身孕,在肚子里活泼的感觉,让花奶隐隐的感觉像是个男孩。 那日凝之端着一盆衣服去河边洗。直到下午天已擦黑还没有回来。花奶心里发慌,额头直冒虚汗,恍惚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。花奶挺着个大肚子往河边走去。没到河边就看到远处有一群人在围着看什么呢。花奶走到近前,老周大哥说,弟妹,你要挺住呀!凝之掉河里淹死了。 花奶说,大哥这个玩笑可开不得。老周说,凝之就在哪呢。花奶顺着老周手指的方向一看,草丛里凝之湿漉漉的躺在那里,脸色苍白。 花奶心里突地一疼,昏了过去。 花奶躺在医院里,肚里孩子早产。花奶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默默地祷告着,老天爷呀!请你赐予我一个孩子吧。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呀。 花奶的第三个孩子叫予之,请上天赐予的意思。花奶在床榻上暗暗的祷告着,阎王爷,你把我的老大和闺女都叫走了,你就行行好把小三给我留下吧。想到这里,花奶早已泪流满面。 经过两场变故,希文头发白了大半,三十出头的年龄,天天咳个不停。严重的时候,咳得喘不过来气。大周心疼的看着希文,兄弟,你去医院看看吧。希文摇摇手,不用,我这是烟呛得,喝口水压压就好了。 希文,给予之起个小名吧,有个小名孩子好养,大周提醒希文。对对,给予之起个小名,我回去就和你弟妹说。 予之的小名叫丑娃,好像自从给予之起了这个小名后,予之境况似乎好了很多。原来瘦瘦的小脸上,经过米腊油和羊奶的喂养长出了粉嘟嘟的肉肉,眼睛有神中透出灵气。一点都看不出是早产儿。 希文看着丑娃,满眼的慈爱。但一次次看到白手帕上咳出的血块,希文心里又隐隐的作痛。他一直用烟呛的,喝点热水就好了的话来搪塞敷衍花奶。 终于在一次咳得气都喘不上了,花奶才意识到严重性。希文脸憋的通红,细若游丝。大周哥和几个乡人用架子车把希文往城里医院拉。希文拉着花奶的手,花,看好孩子。 据说希文都没有到医院就不行了。看着躺在架子车上的希文,花奶没有哭,抱着丑娃惨然的笑了一下。 希文的葬礼异常简单。在卧虎沟沿上的一处平地上,希文的坟光秃秃的孤立着。旁边两个几乎和平地差不多的小坟包是庆之和凝之的。秋叶落尽的桐树上,老鸹聒噪的叫着,声音沙哑且难听。 花奶还得活人,她还有丑娃的养呢。花奶找到一个远房做豆腐的亲戚学做豆腐脑。花奶心灵手巧,做出的豆腐脑剔透晶莹,入口即化,再拌上腌韭花那是无上美味。 花奶把希文生前的货郎摊改成了豆腐脑车,手里拿着拨浪鼓,背上背着丑娃沿街叫卖。再然后丑娃长大点了,会走路了,花奶就牵着丑娃卖豆腐脑。日子惨淡却又充满希望。 丑娃十岁,在一个冬夜里高烧不退。花奶内心猛地一纠,大儿子庆之发烧的一幕让她心有余悸。她扛起丑娃就往大队卫生所跑。卫生所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。花奶又回家一脚把盛豆腐脑的大桶踢到一边,又在架子车上铺上了一床被子,让丑娃躺上,而后顶着寒风往城里医院跑去。 医生说孩子烧的太厉害,有被烧成大脑炎的可能,让花奶做好心理准备。 两天后,丑娃烧退了,眼神有些涣散,口吃变得含糊。花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,我娃怎么就过去十岁这个坎呀。 以后的日子,花奶和他的傻儿子就成了我们街上的一道风景。生活的不易让花奶早早的满头白发,以前端庄秀丽的容妆此刻早已消失殆尽。 花奶终于名副其实的从花嫂,花婶到今天的花奶了。岁月在她的眼角刻上了深深的皱纹,不曾出现过笑容的脸萎缩成一团,手指污黑不堪,也早已不卖豆腐脑了。靠着乡邻的救济饥饱不均的且活着。 花奶脑子也不清醒了,记性也不好了。从身旁走过的熟人常常叫错名字。大周奶奶和花奶在门洞里聊天,大妹子,中午别走了,让媳妇擀面条吃。 花奶答非所问,我上辈子欠了老佟家的债,这辈子是来还债的,我的债快还完了。花奶目视着天空喃喃自语。 花奶吃了一顿鸡蛋面条,拄着拐杖慢悠悠的回家了。 半夜,在佟家的破草屋里突然传出丑娃声如老牛般的哭声。乡人不知何事纷纷起床来看。大周奶奶也听到了,希文媳妇的账终于还完了,大周奶奶抹了一把眼泪把脸转向床里边。 花奶的葬礼同样异常简单,几副桐木板合成的寿材。没有本家,村人教会丑娃如何摔老盆。在知客的一声号令下,众人缓缓抬起花奶的棺材。丑娃端起老盆摔到地上,被人来着往坟地走去。 几个壮小伙抬着花奶的棺材异常吃力,没有几步就吁吁直喘。大家感觉蹊跷,知客明白,他大声对着棺材说,花奶你放心走好了,大家伙会帮你看好丑娃的。 说也奇怪,刚才还很重的棺材突然就变得轻飘飘的了。 在卧虎沟的沟沿上,花奶和希文合葬的坟前立了一块墓碑。碑上刻着,严父佟希文之墓,旁边刻着,慈母严咏华之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