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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家两天,孩子没了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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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 大陶匠  ?上一章回顾:浪荡子的柔情  (后台输入”大陶匠“可提取目录)  向汝生听完妻子的一番讲述,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,只长长叹了一口气,便沉默着坐了下来。  养子遇春的话让他意识到,不管他和妻子有多温柔细致,都无法代替亲生父母的位置。真相白殿疯能治好吗一旦揭开口子,就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心无芥蒂。这正是他最害怕的地方。  遇春敏感细腻,和自家两个儿子都不同。他得知真相却不发一言,天知道会有多少情绪堆积在心底?  这可如何是好?  “阿爸,咱们得赶紧去把三弟找回来呀。”  逢春心急如焚:“那位徐大舅压根就不是什么正经人,三弟还小,怎么能跟那种人混在一起?”  “我知道。”向汝生黯然神伤,一把捂住自己的脸,“问题是他自己长着腿,找回来一次,还会有接下来的无数次,治标不治本啊。”  “阿爸说得极是。”  沉默半晌的陈芷兰终于开了腔,她把关键词融合在一起,很快弄清故事的前因后果,也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:“咱们得认真和遇春谈谈,消除他心里的疙瘩才是。”  “那也得先把人找回来!”逢春焦躁不安,在堂屋中来回踱步,又狠狠地把徐万田骂了一遍。  陈芷兰劝道:“稍安勿躁,我想,徐大舅应该会把遇春送回来的。”  “真的吗?”杨氏眼睛一亮,满怀期待地看向儿媳妇。  陈芷兰点头:“从您的叙述来看,徐大舅对遇春并没有恶意,充其量就是带着他去吃吃喝喝玩玩。这个人游手好闲浪荡惯了,也不太可能把一个孩子带在身边,顶多三五天就会送回来的。”  众人见她分析得头头是道,心里便也略微宽松了些,便相互安慰着开始吃早饭上工,耐着性子等待徐万田把孩子送回来。  向汝生表面云淡风轻,心里却暗自捏紧拳头,他打定主意,等徐万田露面,就把对方狠狠揍一顿,让他怕了怂了,再也不敢来骚扰遇春。  逢春却心无旁骛,吃过饭便换上干活的衣服,又开始揉泥拉坯开始一天的工作。他极爱重妻子,有时甚至把其视作女版诸葛亮,对她的一言一行无不信服的。她既说了徐万田会把弟弟怎样阻止白癜风复发送回来,那一定假不了。  眼下,陈芷兰已经显怀,略有了些大腹便便的模样。  她正吃着一碗杏干,随口问着丈夫:“下午还有什么活儿?”  “去找王先生做装饰。”逢春埋头干活,“上次的花瓶被一位夫人看上了,她让我再做几个,说是给女儿做嫁妆呢。”  “不错不错。”陈芷兰夸着丈夫,复又想起什么,“对了,上次的坯子不是没画就干了吗?”  “别提了。我去的时候,他在喝酒吃烧豆腐,等了好久。我又不敢坏他的雅兴,一来二去坯子就干了,只能再挑回来。”  逢春一摊手,做出个无奈的表情。  芷兰皱眉思索了一会儿,忽然问道:“你有没有想过,自己来画?”  “怎么可能?”逢春脱口而出,随即自嘲一笑,摇摇头继续低头去对付手中一团泥巴。他对自己的斤两很拎得清,知道自家不是能写会画的拿块料。毕竟写字画画是需要深厚基本功的,王益就曾讲过自己年幼时学书法的过程,“天冷的时候,手指冻得跟胡萝卜似的也不能休息。先生说了,练功最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。”  当然,逢春不是吃不了苦,只是自觉没那个天赋。  芷兰还想再劝上几句,却听院门口传来呼唤声:“逢春大哥在家吗?”  那声音挺耳熟,依稀仿佛是朱营长身边的小*。逢春吃了一惊,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事情,以至朱营长要派人找到家里来,这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。  待洗干净手迎出去,对方已经坐在堂屋中喝水,对杨氏的热情留饭婉言相拒:“大婶儿,不用了,我赶着回去呢。”  见了逢春,小*立刻起身立正,敬了个标准的*礼:“逢春大哥,朱营长请您去一趟!”  请我去?逢春心中嘀咕,下意识地朝妻子看了看。成亲以来,他习惯了事事向妻子征询意见。因为潜意识中觉得妻子知书达理,能一眼看到本质并提供最优解决方案。  但这次,陈芷兰心里也没什么底,只得微笑着送丈夫出门:“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坏事,你只管去吧,家里有我呢。”  逢春点点头,却又觉得眼皮儿直跳,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。  他随小*走到门口,又回头看了看自家的小院,只见母亲正低头收拾杯盏,妻子则用手撑着腰,笑意盈盈地站在风中。  她的肚子并不算太大,但行动已略微有些不便,因此总下意识地撑着腰,看上去很是小心翼翼。  城中等待着他的,果然是一件大事儿。  周德脸色肃穆,只硬邦邦向逢春发问:“眼下国难当头,你愿不愿为国出力?”  逢春内心一凛,忽然被那种庄严神圣的氛围打动,脱口便是一句“我愿意!”  “好!”周德大声喝彩,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好兄弟,跟着我上战场去吧!*中需要你这样的好身手!”  逢春点头,心里却把周德讲过的时局来来回回想了一遍,这才试探着问:“莫非,是袁世凯……”  “不错。那老头早就暗中部署,不日就要举行狗屁的登基大典了。我们与这恶贼,定有一场大战!”  “要到北京去?”逢春忽又露出犹豫之色,“可我老婆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……”  “哈哈,放心,不去北方。”周德爽朗笑着,又顺势调侃了几句。可当问及具体作战地点时,他又笑而不语,逢春意识到此乃*事机密后,便也知趣地闭嘴不问。  他在营中待了整整两日,见识了各路能人异士,这才知道周营长四处招揽寻觅,把各式各样的人才都纳入麾下。  众人齐聚一堂,谈*国大事、说抱负理想,一个个都神情激昂指点江山,仿佛连空气都沸腾起来。  但逢春却记挂着家中老幼,不知道妻子能不能睡安生,也不晓得弟弟几时才能回家。旁人的高谈阔论雄心壮志,他都统统没往心里去。  至于即将开始的“革命”啊“倒袁”啊,他也不甚在意,反而一心琢磨起孩子的名字来。  其实也是人各有志罢。  有人偏好庙堂之高,逢春却只向往江湖之远。等有了自己的窑、等妻子生几个男男女女、等自己能烧制出最精美的细陶,他也就觉得人生圆满死而无憾了。  当然,他也懂得“天下兴亡匹夫有责”的道理,所以周营长一召唤,也就义无反顾地来了。  “等打完战,再回家做我想做的事情。”  逢春暗自想着,这才把心微微安了些。  第三天一大早,大家伙得了个假期,周营长宣布可以回家一趟,和家人做一次隆重的告别。毕竟刀枪不长眼,有去无回也未可知。  逢春心中一凛,急忙三步并作两步,小跑着回了家。  冬日的阳光是稀薄而淡然的,他甩开了身上的袄子大跨步向前,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。不知道这场战在哪儿打、会持续多久、能不能打赢,万一自己壮烈牺牲或者被俘敌营呢?父母高堂怎么办?娇妻幼子又该如何?  走了一路,想了一路,差点就打了退堂鼓……  他脚步飞快,还没等理出头绪,就已经到了家门口。大门虚掩着,他正要呼唤老婆和母亲,却听父亲的叹息声传来:“我对不住小春啊!”  “事情已经发生了,就不要想太多了,让芷兰养好身体才是正经事儿。”  是杨氏的声音,带着一丝颤抖,平静似乎也是刻意装出来的,仿佛喉咙里还残留着隐约的哭泣。  逢春呆立在门口,强烈的不安已经袭到心头来,他恍惚知道发生了什么,却又不太敢相信,故而只伸手推门,想快点进屋去一趟究竟。  谁知那双健壮有力的大手却颤抖起来,哐当一声撞开,反而惊着了厨房中说话的父母。  他们正在熬鸡汤,香味已经出来,飘得满院子都是。  见了他,父亲脸色煞白,拎着火钳的右手竟胆怯地往后缩了缩,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。  母亲则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类似于笑容的弧度:“小春,你回来了?”  “发生什么事儿了?”  他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,心里又升起一丝丝期待,万一只是寻常进补呢?芷兰好好在家待着,又怎么可能发生意外?他走了也不过两天而已。  谁料向汝生已经扔下火钳:“小春,都是我不好,都怪我!都怪我!”  “小春,你,回来了?”  正在父亲伤痛欲绝地自责时,里屋忽然传来芷兰虚弱的声音。逢春一愣,急忙又三步并作两步奔进房间,双手一抹,自家也已经是满脸泪水。  陈芷兰卧在床上,神情萎靡脸色苍白,一见丈夫,眼泪便止不住吧嗒往下掉,随即哭喊出来:“我们的孩子,我们的孩子没了……”  说罢掩面大哭,那声音撕心裂肺,慌得杨氏急忙跑进来劝慰:“乖,不能哭了,做小月子也不能哭,会留下病根儿的!”  逢春抹了一把眼睛,直直冲上去抱住妻子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。  他只觉得,自己的心被撕开了一个大窟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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